翌日早晨,所有同學都是一樣的上學、一樣的上課、一樣的玩耍,沒有人發現已經有人不復存在……因為她是消失了,已經完完全全都沒有這個人了。
「悲哀」
「是啊,這麼堅持,不知道為的是什麼…」
帽子和76在校園的屋頂談著,76似乎在望著遠方藍天思索著,那對眼睛空洞的思考著。
「也是」
「是啊,你當初也是這樣吧,我那次出勤,你也是一樣呢……」
「不懂」
「我是不懂呢,畢竟我當初是白色的......那也不是好的回憶呢…76,你不能這樣了…回憶是過去式,你不能老是把它當成現在式,這樣你會很容易情緒化的…」
「無法」
她正在哭,但只是睜著眼流下眼淚,沒有抽蓄聲,手還是撐在兩旁,還是繼續望著遠方。
「好吧,因為這是一個誰都不想去回憶的事呢,當初沒有把你的記憶消除,不知道是不是對的決定……」帽子似乎也是在回憶著當天的事。
「代價」
她用袖子擦了一下淚水,站了起來說了聲:「工作」就消失了……
在校園某間女廁裡,傳出了打架聲,裡面還不時傳出尖叫聲,似乎不是打架,而是單純的霸凌。
「嗚…嗚…拜託不要打了,我…嗚…」在廁所裡面有一位女生,話才說到一半,臉直接被踢了下去,倒在地上。
「喂!我有叫你說話嗎?」一名女生才說完又朝肚子踢了下去,地上的女生痛苦的慘叫了一聲。
「霖心,我也沒惹到你啊……」
「不行耶,你的長相就是讓我想打耶,怎麼辦啊?我也沒辦法啊!」才說完又踢了下去,其他女生邊笑著邊看著這幕,而這間廁所已經沒人敢進來,所有人都怕被波及。
陳霖心,家境優渥,父親是警察局長,母親是市長。所以其實報警也沒效,跟學校說學校也會被她父母施壓,導致事件壓了下來。
「好啦,我不打就是了,不過你要每天給我五百元聽到沒?」
「咦?可是我沒有…我沒有那麼多錢啊!」
「不會用偷的啊?老大都放你一馬了,你還不磕頭感謝,你能活著就是奇蹟了。哈哈哈哈!」她手下一說完,其他人跟著笑了起來。
「我不行…我不能做這種事…求你…」
「呿!原本還以為可以天天有錢花。既然這樣,那你每天都給我打一頓如何啊?」霖心露出邪惡的笑容,盯著晴寧看。
她聽到這,眼睛瞪大,露出的是不情願和懇求「我求求您,我求求您,我求……」她跪在地上求著霖心,抱著她的腳。
「走開,髒手別弄髒了我的腳,這個也不行那個也不行,那你想要怎樣啊?說啊?說啊?」她把她的手踩在地上,還轉了幾下。
「呀───拜託了……」
霖心不耐的看著她,頭一撇說:「喂!把這傢伙扒光,衣服全部拿走。」
「啊?」晴寧愣住了。
她一下令,所有人立刻上前,不到三分鐘,已經是全裸了。
「快還我!快還我呀───!」
「哼!走吧,這種人啊,給他去死吧!哈哈哈!」
她一聽,已經不是淚流不止了,全身伴隨著的是顫抖,不只是因為冷,她把自己關在廁所裡,抱著雙膝抽蓄著,叫著連自己都不知道的語言,似乎是在等著人來救她,但她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,因為這是誰都不敢扯上的,連一點關係都不可以有。
「我是不是不該被生下來?我是不是不該存活在這?我是不是該去死?我是不是該……」她才想到這,突然從上面掉下來一件外套和褲子,因為這廁所是沒有天花板的,所以東西丟得進去。
「先穿著吧,免的著涼了。」那是一個男生的聲音。
「嗯…你是誰…?」像是白馬王子的故事一般,王子奇蹟似的出現了。
她問到這時,外面沒有回答,那男生似乎已經離開了。
坐在廁所外牆的76,看見情況露出微笑,而帽子也呵呵的笑了,當然那個女生是沒聽到的。
「謝謝……」她穿好衣服就出去了,不過還是沒有回教室,而是跑到保健室去。
「真是一個好人呢!」已經飛到校園屋頂的76,帽子富有深意的笑著。
「好人」她笑了一笑,因為寒冷而蒼白的臉色紅潤了起來。
「喂!76,你不會是喜歡上他吧?」帽子擔心的問著。
「沒有」她把帽子摘了下來,頓了一頓又說:「希望」,接著繼續望著藍天,這似乎是她的興趣。
「可是…我有預感,我們下一個會是那個男生……」這推斷是沒有錯的,76自然也會想到。
「……」她聽了帽子的話,臉上多了擔憂,因為好不容易有人可以讓黑色少一個。
「繼續吧,在這個地方,有太多的事情了,下次應該叫『帝閃沃德』多派一點人手來,否則現在根本是毫無空閒…」帽子說到這,又低聲補了一句:「你又偏偏喜歡看藍天……」
「不好?」
「沒有啦,只是時間的問題…,似乎不會讓我們這麼悠閒呢……」
「悲哀」她低下頭,臉上盡是哀傷,想到當初,想到很多人,每個人都在說『活著就有希望』,但她辦過的很多案例都否決了這句話,活著說不定是迎接下一個痛苦。
「天啊!晴寧,你怎麼會這樣?是不是又是那個陳霖心用的……」
她只是微微的笑一下,臉上露出的盡是悲傷,連保健室老師看了都於心不忍。
「老師,你不用管我,讓我躲好就好了……」
「那你先把衣服穿好吧,那邊櫃子裡有一些我的衣服。」
「恩。」
「她怎麼可以這樣對你,學校也都置之不理的,我真的很生氣!」
「老師,我求你不要管,你會被革職的……」
「可是…你看看你這樣,幸好她還有留外套和褲子給你……」
「不…不是的…,這是一個男生從外面丟進來的…」
「是嗎?那個男生還真是不怕死呢,他難道就不怕下一個會是他嗎?明明全校都知道這號人物了……嗯,這個社會還是有這種人的,只是我不知道他還會不會有第二次,等等陳霖心回去廁所沒有看到你她一定會問別人…到時候就不好了…」老師一臉擔心的閉目深思,他害怕下一次來保健室的就是那個男生。
突然有人經過了,保健室老師趕緊叫晴寧躲到幕簾後面,進來的是一位男生,他一看到保健老師就直接問她:「老師,請問你有沒有看到晴寧?聽說她常會跑來這裡躲。」
躲在幕簾後的晴寧一聽就知道,這就是那個拯救她的男生,她一聽就跑了出來,看到原來是隔壁班的偉峰,她二話不說的衝上去抱住了他,偉峰被突如其來的行為給嚇著了。
「謝謝你,你讓我知道活著還是有希望的…」她說著說著哭了出來「我好感謝你,真的...我那時候...等...等著黑影...我那時候...真的已經沒有希望了...」
「不會啦,只是我也會開始害怕了,不過從小到大,大人教的都是要幫助有困難的人,所以我只是聽話罷了。呃...你可以不用抱這麼緊...」他害羞的說完之後,晴寧發現到自己的失態,整個臉脹紅,急忙往後退了三步。
「看到你沒事就好,我先回教室囉!你自己好好保重啊!」他正要離開時突然想到了「對了,衣服明天還我就好,拜拜。」
「恩...恩...謝謝...」
「呵呵,真是一位好學生呢,不過我也很擔心他......」
「我...很複雜,想要他...幫我,又不想要他被威脅......唉,算了,我還是一個人就好......畢竟牽連別人是一種很不道德的事...吧?」剛停止的淚,又滑落下來,接著開始啜泣。
「救不救你是他的決定,你先讓你自己活好吧,這樣他才可以安心的。」
「恩...恩...」
「你先好好休息吧,我怕等等又有學生要來。」
「恩,那我進去囉。」她一說完就跑回去幕簾後面的床上,躺著,睡著了。
偉峰一回到教室,就被霖心等人圍住,雖然當下有被嚇到,但他還是定下心來聽著霖心的話。
「喂!你有經過我們的同意嗎?擅自救人很英雄是吧?等等就讓你變狗熊!」
「聽到沒啊?老大說的!」、「狗熊啊!」、「英雄救美嗎?都什麼時代了?」
「不是啊,從小到大大人都是這樣教的,你們沒學過嗎?」
「呿!還在叫,我有沒有學干你何事?把他拖進廁所!」
他見情況不妙,直接反應就是一個直拳打在霖心臉上,她的手下全都嚇壞了,偉峰見機衝出包圍,他一直跑,不久,終於到了保健室。
「老、老師,可以先借我躲一下嗎?」他緊張的都忘了自己才剛跑過,停下來才發現自己已經氣喘吁吁。
「恩!」保健室老師一看是偉峰,立刻把他拉了進來「你被堵了是嗎?那群人也真夠陰險的!」
「我還打了霖心一拳......要不然根本無法逃出來……」他說話開始發抖,甚至是想哭了。
「這是我的電話,拿去。我怕到時候會出事情,一有事就打電話給我,聽到沒有!」她以老師的威嚴想要保護學生,說完後遞給他一張紙。
「恩,老師,那我現在應該... ?」他緊張的東張西望,不知道什麼時候她們會追來。
「恩...你躲到後走廊去好了,自己記得躲好,前面我會想辦法應付。」
「謝謝老師…」
當然到最後,兩個人都沒被找到,各自安然回家去。但這不是好運,而是下一波的命運,也許是厄運。
76跟在偉峰後面,看著,盯著,帽子似乎在抱怨著怎麼還不工作之類的,但她不予理會,逕自的飛去。
「我知道你很想看,但是工作也要做啊」帽子有點生氣的說,但還是偷偷的補了一句「雖然我也想看......」
「有趣」
「是嗎?有趣是嗎......?」
「劇情」
「劇情?很有趣?你是說接下來的事會很有趣嗎?」帽子這回可聽不太懂。
「知之」
「好啦,我大概知道了啦。誰叫你當初沒有被消去記憶......」
「有錯?」76以疑惑的語氣問著帽子。
「副作用沒什麼,能聽懂你說話就好了......」這只是實驗,76是白老鼠。因為76留下了記憶,而導致『帝閃沃德』出現不平衡的情形,76本身更是難以裝下這個『記憶』,所以多多少少被『限制』了,像現在一樣只能說兩個字。
一到家,一開門,就是一個耳光。偉峰不明所以的摸著發紅的臉頰,只見父親在門口生氣的瞪著他,忽地像是想起了什麼事。
「偉峰!你今天在學校做了什麼事?你知不知道霖心是誰啊?你還敢打她?你知不知道她媽媽是市長啊?你還敢給我做出這種事?想害你爸失業是不是啊?」
「可是她欺負同學耶!你們從小不是都教我說要去幫助有難的人嗎?我只是遵照你們的話而已呀!」
「還敢頂嘴!」說完,又是一巴掌「你這是多管閒事!人家被欺負是他家的事,你淌這趟渾水做什麼?今天市長打電話來關心你知不知道?」
「那些有權有勢的人,你聽幹嘛?我是你兒子耶!你們這些大人怎麼都只會攀權附勢?害怕什麼?還不是都只想到自己!」他生氣了,對於現狀有著極度的不滿,明明就是霖心的錯,憑什麼說是他的錯?
「還敢再頂嘴!你是不想回家是嗎?好啊!你給我滾出去!走!走開!你不是我們家的小孩!不像話到了極點!」碰的一聲,大門被狠狠關上,剩下的是愣在外面的偉峰,他流下了眼淚,明明是自己最親的家,竟然會因為這樣而導致這種情況......
「沒想到情況會變成這樣啊?哈哈哈,有趣了喔!哈哈哈…」
「安靜」
「喔...好吧,我安靜...」
「傷心」
「傷心?」帽子用疑問句重新複述了一遍,心裡想著「76的話真的很難令人搞懂啊......只有兩個字的限度果然太小了吧...算了,這也是沒辦法的事...雖然留著記憶也是有好處的...」
偉峰緩緩拿出放在外套中的紙條,他打開手機,一個鍵一個鍵慢慢按,像是在等爸爸能夠回心轉意開門來迎接他進家門,號碼撥出去了,但是家門緊閉依舊,死心的,拿起手機,等老師接電話。
『喂,是老師嗎?』
『喔,是偉峰啊,發生什麼事了嗎?在哪裡?老師馬上趕過去!』
『不...不是的...老師,我想說...今天可不可以借住你家...抱歉!我知道這很突然...』
『發生了什麼事嗎?算了...等等再說好了,你先去學校,老師會先到那等你的。』
『嗯,老師再見。』
他闔上手機蓋,盡最後一點希望看著家門,這點希望,最後也破滅了。跪倒在地上,躺在人行道上,抱著膝蓋,哭著...
76在電線桿上觀察情況,突然手上的魔杖發出深紫色的光芒,76一看就知道了,那是他───偉峰,黑暗已經到達了頂點。她還在猶豫,但是這是工作,她不能不遵從。
「下去吧,我也跟你一樣啊,這種人是不該被『黑色』的,唉......」
「工作」她緩緩的落到地面,走向了偉峰。
「嗯?你是...黑影吧?」
「76」
「我現在是很黑暗吧,所以你才會出現吧... ?」
「是的」
「我還有希望嗎?我幫人真的是錯的嗎?我做錯了什麼?」
「沒有!」76堅肯的說著,帽子也被嚇到「喂!76,別忘了規定啊,你忘記了嗎?」因為在規定中,這些黑影是不能對人類作出意見,影響他們的命運。
「抱歉」
「我活著還有希望是嗎?他們不是都...都在說什麼『活著就還有希望』嗎?我還可以嗎?」
「……」她不能再說。而偉峰的心已經不再黑暗了,76也離開那裡了。
或許是因為被傳說中專門『消失』人的黑影認同自己的做法,他提起精神揹起書包向學校走去,哼著歌,想著那句『活著就還有希望』。
「我知道,我知道,我知...嗚...」隔天,廁所裡傳出哀嚎聲。霖心用腳踩在已經躺在地上的晴寧頭上,還不斷的轉著腳踝,在地上的晴寧不斷發出哀嚎。
「你昨天不是已經扒光我了嗎?今天還想要什麼...... ?」
「五百元啊!我不是叫你每天帶五百元給我嗎?你把我的話當耳邊風是嗎?你說啊?是不是?」
「不...不是的...」
「那你就是想要每天都挨一頓揍囉?」
「咦?不是昨天那樣就好了嗎?爲什麼......」
「誰說的?我有這樣說嗎?」
「喂!老大說的,你就好歹聽一聽吧,這麼不識相喔?」某位手下一說完也踢了一腳,她的肚子又是紮紮實實的挨了去。
「好...好...好...明天...明天一定...明天一定......」她連滾帶爬的,慢慢的,離開廁所。
偉峰剛好經過廁所外面,一看到從廁所爬出來的晴寧,立刻問她:「你沒事吧?」彷彿忘記自己昨天的遭遇,還是照樣上前關心她。
「你...你走開!我不需要你的關心!你走開!你給我走開!」她推開偉峰,惡狠狠的瞪著他。
「可是你...不要緊嗎?都已經這樣了...」他不放棄,還是繼續問。
「我叫你走開聽到沒有,你不要再多管閒事了!給我走開!」生氣了,她一把把偉峰推倒在地,逕自跑向保健室的方向。
「這......」偉峰被突如其來的行為給嚇著了,他愣在那,而霖心等人則是在後面冷言冷語。
「哈哈,英雄被公主嫌棄了呀!」霖心先開口了,說完還在那哈哈大笑。
偉峰站了起來,惡狠狠的瞪著霖心等人,手緊緊的握著拳,牙齒咬著下唇,全身上下都散發著兇氣。
「怎樣?這樣看是怎樣?想打架是嗎?」霖心瞪了回去,看樣子又是火花在其中,兩人的眼神都是凶神惡煞一般。
「單挑啊!你這個小孬種!永遠都只是靠小弟,都只是靠父母,你還真是廢物啊!」開始挑釁,偉峰的嘴角露出了憤怒的神情。
「哼!來就來啊!好像我會怕你似的?你是什麼東西啊?」兩人漸漸向教學樓後面走去,那裡是禁止進入的,但是學生有事就是往那走,所以也被暗定是打架的場所。
當然,這不是一般的PK賽,所以沒有任何規則,不過都自己親口說了要單挑,就算是霖心也無法食言。
但是偉峰並不是會打架的男生,尤其像這種的打架,他什麼陰險都不會,有的是,光明正大的想要一決勝負的天真想法。
霖心先是一拳直接往偉峰臉上招呼,理所當然的閃掉了,反擊一拳就是朝肚子去。她反應不及,立刻中招,痛的跪倒在地上。
「你已經輸了,所以請你以後不要再找我們的麻煩好嗎?」他站著望向跪在地上的霖心,那是一種憤怒的表情,用的是藐視的眼神。
「有趣」
「呵呵,看下去吧!這場架會決定什麼呢?」
「命運」
「當然是命啊!說不定可以改變之後的未來,那些黑色......」
「陰險」
「當然啊,這又不是普通打架,相不相信她等等一定會耍小手段。」76和帽子在屋頂上看著,帽子突然像是想到什麼一樣「喂喂!76要工作啊,你看看你的魔杖都已經亮成這樣了,這樣下去不行啊!」
「39」
「不能再丟給39做了,她已經接你很多工作了耶,好歹你也去做一些吧?這樣子不行啦!」帽子又在抱怨,39號是同一個區域的黑影,是『帝閃沃德』所增派的人員。帽子抱怨完後又習慣性的加了一句「雖然我也很想看......」
「嘻嘻」76笑了,她把帽子脫下來拿到自己旁邊,繼續觀賞著他們之間的單挑。
突然霖心向偉峰丟沙子,偉峰反射性動作用手擋了一下,這時霖心用腳掃倒偉峰,站了起來用腳踩住他的頭。
「認輸了嗎?像你這種...嗚...」因為輕敵,話才說到一半就被偉峰用手把腳扳倒,短短的時間內,他也學到了這種手段。
「哼!耍小手段,了不起嗎?」這次換他了,但是這次他繼續追擊,用手掐住了霖心的脖子,用膝蓋頂住她的肚子,讓她無法動彈。
「嗚...好...好...我認輸,你快放手。」
「誰知道你又會不會反悔?給我跟大家說,你好歹也是個大姐,說話可是要算話的呀!」
「嗚...好...大家聽著,你們以後不可以對晴寧還有他動手,聽到沒?」
大家奸笑了一下才回答說:「好!」
「嗯,那我先離開了,記住你剛剛說過的話,你這種身分可是不能食言的。」
一回家,這次是連門都打不開。
「爸、爸,你在家嗎?我打不開門耶,幫我開一下好嗎?」
裡面有人說話了,應該是從鷹眼看到的:「你是誰啊?我們家沒有你這個人啊?你走錯了,去去!」
「咦?」他懷疑自己的耳朵,那明明是他爸爸的聲音,他又是想像到了什麼,雙眼越睜越大,跪倒在地。
從入學就聽過的話『因為她媽是市長』,這句話在他耳邊一直響著,回音不斷。
他雙眼瞪大,他開始大叫「為什麼?為什麼你們會爲了權勢而拋棄我?我到底是什麼?我是你們的兒子嗎?我是不是?我是不是?」一直重複著『我是不是?』直到聲嘶力竭,已經沒有力氣去吼叫,整個人躺倒在地上。
魔杖發出了黑紫色的光芒,坐在電線桿上的76不忍的皺了一下眉頭,而帽子也嘆了口氣。
「該工作了,真是可惜啊,分明是個好人,卻......」
「命運」她從電線桿上跳了下去,慢慢的走近偉峰。
「欸,黑影,我問你喔,為什麼他們不認我?為什麼啊?」他抱住了76的腳,流著眼淚,聲音急促的帶著絕望。
76不忍的別過頭去,帽子也「唉」的嘆聲氣,但沒辦法,這是工作。
「選…擇…」不敢直視,眼睛望的是他方。倘若看著他的話,工作或許就無法完成了。
「死吧?死吧?我還能活嗎?他們是在折磨我耶?我是他們的什麼?是什麼?黑影,你告訴我啊!你告訴我!你告訴我啊!」他已經有些崩潰,已經不能自我,76也沒有回答,只是在等他的答案而已。
「要我選是吧?你是在等我的答案是吧?你不是都跟我說『活著就就還有希望』了嗎?那是在騙我吧?」
忍不住了,她大叫著:「不是!」偉峰愣住了,連帽子也被她嚇到了,緊張的說:「76!你怎麼……你別忘了規定啊,你已經犯第二次,我沒辦法再隱瞞第三次了。」
「那我…?我要怎樣?我該如何?我不該消失是吧?我要努力是嗎?」
「或許」因為沒有了黑暗的能量,她也被迫離開,留下兩個字。
「或許…是嗎…?」他抬起頭來,望著天空,像是在找著希望。
今晚,他也是借宿老師家。
隔天,廁所裡沒有被欺負的聲音,晴寧和偉峰也都是平安無事。霖心經過偉峰旁邊,只是對他微微一笑,那是充滿邪惡的。
偉峰感覺到似乎有一些事情,將會發生,他發著抖,想要制止自己的不安,卻無法成功。
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到家門,怕昨天的事又會發生,不安的閉著眼睛走向門口。但一睜開眼,卻發現門上貼的是封條,驚恐之餘,一怒之下把封條給撕了下來,在家中等著父母回來。
他等著,自己弄了晚餐,看著電視,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,明明知道門口被貼封條是什麼意思……
晚上九點,還是沒有人回來,他哭了,一想到自己做的事,他開始後悔…為什麼當初要去救晴寧?這件事根本就不值得?我是不是不應該當好人?救人的報酬就是這樣嗎?你們不都是這樣教我的嗎?想到這…他開始大叫:「為什麼?為什麼?你們為什麼要教我這樣子?當好人有什麼好的?做好事哪裡會有善報?都在騙我!都在騙我!你們全部都在騙我!」
「不對」76在外面看著,臉上露出的是不認同,她小小聲的說著。因為之前的事件,雖然帽子沒有回報給『帝閃沃德』,但是第三次就算是沒回報,在那個世界的人也還是會知道。
「靜靜的看著吧,這次已經沒有轉圜的餘地了,他注定要『黑色』了,可惜這麼一個人,被這社會影響成這樣,果然是『近朱者赤,近墨者黑』啊……」
「黑暗」
「是啊,這個社會充滿的是黑暗,很多人都不願接觸這個層面,所以很多人其實都是幸福的活在黑暗之中。」
「命運」
「我知道,他偏偏是在這裡遇到了黑暗,所以幸福離他而去,命運就是這樣,我們也無法改變。」
「黑影…你出現了啊…你知道你那句話讓我更痛苦嗎?」偉峰望著走進家門的76說。
「……」這次76很愧疚,不敢望著他,也不敢說話,希望帽子能代替她。
當然帽子也知道76在想什麼,理所當然的幫她說了:「選擇吧,我們也不多說了,看你自己吧……」聽這口氣,也是很悲傷的。
「我要消失!我要消失!我想死!這個世界沒有可以讓我存活的空間了!我是活在這麼黑暗的地方!所有人都是一樣的!都是騙子!都在騙我!」
76手顫抖的用魔杖點了一下地板,流下眼淚,黑色的流沙洞在偉峰腳下形成,慢慢的,把他吸了進去。
「你確定真的要消失嗎?」
「哈哈哈哈!當然啊,哈哈哈哈……」臉上沒有掙扎的表情,而是狂笑,就在這一點一滴吸入之際,他的笑聲也越來越小,直至消失。
「悲哀」
「悲哀是嗎......是也這麼可惜了這麼一個好人最後竟然是黑色……」
「76,走吧,我們還有工作呢。」
「走吧」她擦了一擦淚水,走出偉峰家門。
「命運是不可抗力,我們也沒辦法,偏生這個地方的黑暗特別重…有一天大家都會察覺到吧…」
隔天,偉峰消失了,他所做過的所有事也一併消失了。
廁所裡發出的慘叫聲依舊,霖心的腳踩在晴寧的頭上:「喂,五百元呢?你今天有帶嗎?」
「對不起…對不起…只有三百元而已…我只剩下這些錢了…」
「呿!我不是叫你用偷的嗎?你怎麼沒去偷啊?」又是一腳。
「嗚…我不能做這種事…我不能做這種事…」
「誰說你不行的?」
「……呿」她似乎生氣了,爬了起來瞪著霖心說:「喂!那你不會自己去偷啊?我是給你這樣使喚的嗎?」
「!」霖心被突如其來的場景給嚇到了,但很快的就恢復了鎮定。
「我有說你可以說話嗎?」她用力踢了一腳,晴寧又跌坐了回去。
「喂!這種女人欠打啊,還敢嗆我,不想活了是唄?」
「哼!你以為你是誰啊?」晴寧一說完就是一拳朝霖心揮去,就算這是憤怒的,但因為沒有訓練,所以是沒有力氣的。
最後結果當然是被痛毆了一頓,躺在地上的晴寧已經失去了掙扎,流著淚,不知道是不是為自己的懦弱哭泣。
「關聯」
「唉…竟然這麼剛好的…也不能說是剛好…,這麼悲哀的有關聯,真是不幸的連結啊…」
「未亮」
「還不夠是嗎?沒人會希望夠吧?你也不希望吧?」
「是啊」
躺在地上的晴寧留著自己止不住的淚,右手無力的敲著地板,雙腳不平的踢著牆壁,只是越踢…越沒力…聲音越來越小…
「我真是個沒有的存在呢……我是個不該在這社會的東西吧…我消失會比較快樂吧…至少在那邊的世界…」
魔杖開始發光,76皺了一下眉頭,去做她的工作,雖然是不情願的,但其實在這之間,把人『消失』是必要的,為了避免許多其他的事端。
「黑影啊…你來了啊…你是來解救我的嗎?」
「……」
「我不應該吧?不應該活著吧?」
「選擇」
「選擇?還需要選擇嗎?消失…我要消失…我根本不是個存在…我不能存在…」
「是嗎」她用魔杖敲擊了一下地板,晴寧的身體下現出一個黑色的流沙洞,就這樣慢慢的沉了下去。
「確定?」
「我存在著只是會痛苦,不如讓我消失吧…讓我的一切消失…」
「…..」
「你說的也是吧,真的,有些人活下去就只剩下痛苦可以陪伴…」
帽子說到一半,晴寧就消失了,這次76沒有猶豫,很快的,走出廁所,飛到屋頂上,望著藍天。
「很多」
「是很多,你沒做的工作……」
「不是」
「我當然知道你指的不是工作啦。經過這些時日,我發現好像是…越先進的地方有越多的黑色…時代變遷就是這樣嗎?」
「或許」
聊天聊到一半,黑紫色的光芒又從魔杖發出,看來工作又來了。
「收拾一下心情,工作吧…一直丟給39也不太好…」
「工作」她說完就飛往黑色的發源點了,繼續工作著。
「這個地方有著太多的黑暗了…」帽子說。
「同意」
「要不要增派人手啊?我可以跟『帝閃沃德』請求。」
「不用」
「那就加油吧…76你要能夠克制自己一點呀,不能太過情緒。」
「盡量」
她邊飛邊和帽子聊天,一到那,只花了十五秒解決。但不到十分鐘…又是一個黑色……